不晴女士

【格林德沃】Gellert 19



19

“你们来德姆斯特朗不是学变戏法的,你们要学的是生存。”

校长话不多,嗓门粗放。盖勒特听到这么一句。

“德姆斯特朗大大小小的恶性事件很多。”阿列克谢小声地在盖勒特耳边补充。

“还死过不少人。”一个高年级听到了,狞笑着盯着两个新生,不知说的是实情还是单纯以吓唬他们为乐。

阿列克谢噤声,脸涨得红红的,离开了盖勒特。盖勒特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那个男生一眼。对方看清了盖勒特颜色不一的双瞳,稍稍变了脸色,别过头跟他的邻座讲话了。

“……要是接受不了,英国来的,趁早回霍格沃茨去;别的淑女,布斯巴顿肯定无条件欢迎。”校长接着说。

底下一阵粗犷的哄笑。盖勒特注意到,大一些的女孩儿也跟着笑,好像并没觉得此话有何不妥。

开学晚宴倒是给他带来了小小的落差。菜肴不至于难以下咽,其实品种也算得上是丰富;只是家里和罗齐尔府着实把他的口味调娇惯了。

生存”,盖勒特提醒自己。有几个别的新生也表露出了不习惯或厌恶,估计是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。

他早就不是“少爷”了,现在只有家养小精灵绒绒还保持着这个称呼——不过他们管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叫。她现在在英国照顾他的姑婆,巴希达·巴沙特。盖勒特在夏天时收到过姑婆邀请他去戈德里克山谷做客的信。

“村子里还有些别的巫师家庭的孩子,都是上学年纪,你会有伴的。”信里说。

盖勒特未加思索就婉拒了。他不是很想面对“家人”,以及巴沙特那个姓氏让他产生了古怪的、亲切又疏离的感觉。

姑婆没有强求,还给他寄了一套旧教材过来,霍格沃茨一年级学生用的,只是和德姆斯特朗的课本没多大交叉。

盖勒特礼节性地翻了翻魔法史——虽然巴希达也不会真的考察他读没读——那本书侧重描绘英国历史,中世纪有一段漫长的巫师和麻瓜的斗争史。

盖勒特并未与任何一个麻瓜有过深交,最多是在集市上和麻瓜店员打交道。他隐约知道,向麻瓜暴露身份是违反法律的。

“听说英国有不少声音支持巫师和麻瓜通婚。”罗齐尔夫人先前提到过,带着不可思议和些许厌恶,“不过别担心,盖尔,德姆斯特朗不会允许麻瓜出身的人入学。”

“但麻瓜出身的巫师,依然是巫师,和麻瓜到底不一样,不是吗?”

“话是如此,盖勒特。不过,我见过一些例子,生在麻瓜家庭、又有魔法能力的孩子,有时候宁可会希望自己从未有过这种天赋。”罗齐尔先生平静地说。

“为什么?”盖勒特无法想象天赋异禀会是件坏事。

“这么说吧,巫师家庭生出个哑炮是耻辱,而麻瓜家庭出现了巫师是灾难。很多麻瓜害怕魔法的迹象,他们会企图把孩子的魔法天赋扼杀在萌芽中——是的,他们虐待那些孩子。但是魔法不是鞭子能杀死的,相反,压迫会催生一些别的更黑暗的东西。”

那是盖勒特第一次听说“默默然”这个概念。

 

晚宴即将结束时,每个学生面前自动出现了一张羊皮纸,印着新学期的课表。明天第一节就是魔法史。盖勒特不喜欢也不讨厌历史,但相比起来,肯定还是魔咒更有趣。

“看起来很有挑战性……”阿列克谢评价着课表,他能大展才华的飞行课远远地排在周四下午,“早些回宿舍吧?不过我们好像不住在同一间。”

盖勒特点点头,起身把课表折好揣进兜里。

宿舍在城堡东侧,据说是为了让学生们能“跟随第一缕阳光开始新的一天”。

“净是扯淡!德姆斯特朗一年能见到几天太阳?”有高年级的嘲讽散布这个说法的新生,“更别说整个冬天都是黑的。”

盖勒特从走廊侧窗望出去,乌云压着群山。或许只有下过雪以后,就像他来参加选拔测试那次,这里的色调才能明亮一些。

“小子,站住。”盖勒特起先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,只自顾继续往前走,直到——

“叫你呢,金毛。”

盖勒特眉毛动了动,下意识捏紧了藏在袍子底下的魔杖,站定了脚步。他转回去,面前是三个趾高气扬的男生,看上去至少三年级,中间那个一头姜黄色头发,刚才就是他发的话。

“盖勒特。”阿列克谢小声催促他别停留。走廊里还有许多别的学生呢,但他们好像对此场景见怪不怪。

“少管闲事,一年级的。”右边那个警告着。

“你先回去吧。”盖勒特给了他一个镇定的眼神。

“你很懂嘛,”姜黄色头发咧了咧嘴,“格林德沃。”

左右两个同伴嗤笑起来,仿佛他说了个很滑稽的词。

阿列克谢犹豫了一下,拔腿快步离开了。

三人把盖勒特逼进了一条更暗的窄廊。

“有些规矩你要懂,新生。”话音未落,一记闷拳落在盖勒特肚子上,胃里沉沉地扯痛,带起喉管里一阵酸。他背靠着墙慢慢往下缩,尽力不哼出声来。

“不该出的风头别出,记着点。”带头的那个对盖勒特的反应还算满意,本打算罢手离开——

“障碍重重。”

腿一下子打绊,姜黄头发脸朝下摔倒在地。盖勒特虚弱地喘着气,未及攻击下一个目标——“除你武器!”他的同伴恶狠狠地出招——魔杖脱手了,盖勒特脑中瞬间空白,手中的空荡感使他害怕,灵魂似被吸走。

木棍脆生生地跌落在地,好在三个大男孩只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。

“会施咒语,了不起,嗯?”地上那个勉强爬起来,进而恼怒地踹盖勒特的小腿,让金发小子没法站起来。

“比你强,埃弗里。”盖勒特痛苦地靠在墙上,索性倾下身子,努力想去够魔杖,“不像你,学了几年……还不会用魔杖……”

他判断得没错,带头的这个与和他一同参加测试的那位小埃弗里沾亲带故。

这句话戳到了埃弗里的痛点。

拳脚密集地落下来,盖勒特咬着牙,匍匐着继续往魔杖的方向爬。他们终于注意到了。

“今天会是你在德姆斯特朗的最后一天。”一个帮凶轻蔑地说,暂停了殴打,捡起盖勒特的魔杖,“呵,什么破玩意儿……”他预备把魔杖撅了。

一条火蛇迅速从他的脚背蹿上身,进而缠住手臂和手腕。

“好烫!嘶……”他惊叫着,自己的魔杖和他打算折断的那根一同脱手。盖勒特赶紧扑上去接住它们,马上向另两个同时施放昏迷咒。咒语奏效了,不过施咒的感觉很奇异;别人的魔杖用起来到底不如自己的顺手,仿佛是胡乱安上的一截假肢。

身上着火的那位很是惊恐,盖勒特却轻描淡写地一挥弹把火收了,他袍子、身上倒没有留下伤痕。说也奇怪,灼烫感也消失了。

“三对一,真有风度。”盖勒特捂着生疼的胳膊,依然用魔杖指着对方,艰难地埃着墙站起来。想想还是后怕,盖勒特呼吸微微颤抖。他刚才弄丢了魔杖,好在他先前把银制打火机藏在袖口里。他还没法不用魔杖、或不借助火源凭空变出火来。

“你预备怎么躺下?”盖勒特占据了主导权,冷冷地逼近。对面那个已经吓傻了。

“盖勒特!”此时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,“你在这儿吗?”

阿列克谢之前跑去向一位巡逻教师寻求了帮助。

“怎么回事?”教师慢条斯理地点亮了魔杖,只见地下躺着两个,个头小的新生手上有两根魔杖,像是正在威胁高年级。

“他们先动的手。”盖勒特仰起脸,不卑不亢地展示着嘴角的青痕。

“是这样吗?”教师转向被挟制的男孩。他微弱地点点头。

“可笑,被一个新生教训。”男人脸上不急不恼,看来此类插曲已经司空见惯。他多盯了盖勒特一会儿,然后回头转向阿列克谢:“这种小事以后就不用汇报了。”

阿列克谢感到惊诧,但是教师已经转身离开。

“你没事吧?”阿列克谢越过呆若木鸡的高年级男生,搀住盖勒特,把他带离是非之地。

盖勒特摇摇头,半倾在同伴身上迈动步子。他把不属于自己的那根魔杖丢在地上,瞪了一眼魔杖的主人,嘴里轻蔑地吐出两个字:

“生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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